傳說死去前,人的一生會在記憶裡回朔,老古的意識回到不久前,還在監獄裡的日子,他睜開眼,在面前的是一張床。

  欸?又是床?啊,說起來的確有那麼一回事。老古聽見過去的自己說:「老變態,你又想搞什麼名堂?」

  回憶漸漸清晰,房間裡不只有床,還有許多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物品,真不知道老變態是怎麼在監獄裡搞到這些東西的。跟他學武也過了兩三年,許多匪夷所思,只有在功夫電影中才看的到詭異訓練都挺了過來,被綁住雙手倒吊在牆上,僅用腰力一次次的抬起上身。打著赤膊讓老變態還坐在背上,趴在點起的蠟燭上方作俯力挺身,追著在旁邊大喊有人在玩SM的混蛋滿監獄跑,呃,這是自主加上的訓練。

  「你的基礎已經差不多了,現在要傳授你進階技巧,如何與拿武器的人爭鬥。」老變態坐在床上,無視獄警大刺刺的抽著菸。

  「你說的武器就這些破玩意?」古斯塔夫隨手撿起一個曬衣架,轉動手指讓衣架旋動著。

  「不要小看這些東西,」老變態高深莫測的說:「中國劍術高人達化境之時,草木竹石垃圾畚箕均可為劍,你永遠不知道會遭到什麼樣的攻擊,可能是燈臺,可能是撞球棍,甚至是床的攻擊。」老變態拍拍床舖,拉開被子:「今天就先教你如何應付床吧,我們來演練第一式,翻雲覆雨……」說完老變態就躺了上去。

  「你只是想把我騙上床吧,你這老變態!」古斯塔夫暴怒的直接翻床,老變態先跌了下來,再被翻過來的床給壓住,動彈不得,古斯塔夫快步的離開,後頭老變態的聲音棄而不捨的叫喚著:「回來啊,師傅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只是開玩笑啊,你現在只學會攻擊還不會防守,將來被床攻擊的時候會很慘啊……」

  「誰會被床攻擊啊!」古斯塔夫頭也不回的越跑越遠。


  「喔喔喔!我才不要在回憶這種事情的時候死掉!」原本閉起的眼睛猛然張開,古斯塔夫改變重心,讓身體往前翻轉,從仰姿切回立姿,伸出雙手攀住一樓與二樓交接處的突起,暫時停止了整體的下降。接著,在身體往下的衝力到達肩膀前屈起雙腿,用力踢踏牆壁,同時鬆開手掌的力量,讓身體空翻滑出一個弧度,他還清楚的看見同伴們從窗戶看出來的驚訝表情由正向慢慢轉為倒立。在縱軸轉動的同時,古斯塔夫也加入了橫軸的轉動,頭下腳上的他扭動身體,讓背向房子的臉孔轉回面向房子,使得在空翻完成時他會以正面朝向街道,側翻不是為了耍帥,是為了下一個動作做準備,雙腳接觸地面的同時,他以一個俐落的前滾翻將剩下的衝力卸去,安穩的半跪在房子前。[判定,跳躍,大成功]

  (本來玻璃劃傷跟落地要各受1D6的傷害,因為跳躍大成功,所以落地傷害被取消了。)

  「喔喔!你沒事,不對,你怎麼可能沒事。」古迦從窗口探出頭,驚訝的往下看。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感謝主。」沐恩緊張的肌肉鬆弛下來,把本來掏出來的水壺又塞回褲袋裡,似乎原本想在萬一時即時舉行洗禮。

  「現在就用繩子拉你上來!」格林取出繩索,左右找著地方固定。

  「他走樓梯上來應該更省事吧。」沐恩吐槽道:「天才的想法果然很難理解。」

  「你那邊走前門比較近,我剛剛把前門打開了。」亞歷克斯勉強從擠在一起的人中間探出頭來,剛講完話又被擠了回去。

  他們看見古斯塔夫活動了一下確認身體無礙,往前門的方向走去才從窗戶旁離開,回頭發現文森還站在原地,對這樣的結果似乎不感到意外,也似乎在警戒著床,擔心會再次動起來。

  「不過剛剛那個到底怎麼辦到的,從二樓掉下去不一定會死,不過完全無傷也太誇張了。」古迦準備著一些簡單器材等著古斯塔夫回來替他檢查。

  「我這邊有影片喔。」亞歷克斯打開照連接相機的微型投影器,白色的牆壁上出現剛才靈活的身影,礙於角度的關係攀住牆壁再跳躍的動作沒有拍攝到,但是空中轉體拍得很清楚,他們注意到古斯塔夫的表情轉變的很奇怪,先是認命般的平靜,後來突然皺起了眉頭,最後才採取了行動。

  「呦,這不是我的英姿嗎?」古斯塔夫回到了房間,剛好看到影片的最後一點,「我每次看電影都在吐槽,電影裡面的軍火商常常又翻又滾的怎麼可能嘛,現在總算遭到報應了。」

  「你先給我過來,」古迦從旁邊抓住古斯塔夫的背心,用鑷子夾起一些還卡在他肩夾部位上玻璃碎片,「你在玻璃破掉的時候瞬間繃緊肌肉啊,碎片都不深呢,」[玻璃傷害1D6=1],然後有點粗魯的把他的開背背心扯掉,觀察有沒有瘀傷跟處裡其他的小碎片,然後在幾個特定的點上按壓,確認骨頭是否正常。

  「你在摸哪裡?別……別脫我褲子啊。」

  「下肢也要確認,這裡只有男性,你就認命吧。」

  「逃離一個老變態又碰到一個小變態,我就這麼倒楣嗎?」古斯塔夫抱怨著,不過知道這是檢查,也就乖乖的任其擺佈。

  「大家真是鎮定呢。」就連表現一向膽怯的亞歷克斯也歡樂的在旁邊猛拍近乎全裸的老古,沐恩瞄向已經離開原本位置的床,納悶道。不過說也奇怪,本來應該是很恐怖的現象,現在心理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留下。

  「雖然混著同伴死裡逃生的激勵,不過在場的都是很敏銳的人,大概是隱約感覺到氣息已經從這房間消失了吧。」文森冷不防的丟出一句話。

  「什麼?」

  還等不到文森進一步說明,古斯塔夫的大嗓門就把沐恩的注意力給拉走了:「唉,我做武器行當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我最大的競爭對手會是席夢絲(註.1)。」

  (註.1:床鋪大廠。)

  「剛剛稍微用遠鏡頭拍過床底了,沒看到類似機關的東西耶,」亞歷克斯打開用遠鏡加手電筒拍攝的照片,床鋪底下很明顯的空空如也:「因為沒預料到這種狀況,所以我沒帶內視鏡來,可能有機關藏在床面下。」

  「也就是說不是這種狀況你平常會帶著內視鏡嗎……」正在貼人工皮的古迦無力的問[判定,醫療,成功。HP+1]。

  「不可能,不可能,剛剛那種針對罩門的攻擊絕對不會是機關,等等,那張是我的屁股嗎!」古斯塔夫抓著半脫的褲子,跳啊跳地跑去追亞歷克斯,後著早就把照片上傳了,所以只有半認真的逃著。

  「看來鬧鬼八成是真的了,我們趕緊完成樓上跟日記的調查,到地下室去一探究竟吧。」格林幫忙抓著亞歷克斯,讓古斯塔夫一手抓著相機一手去拉記者的褲子。

  (先打個岔,我不是故意要加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小動作,是手自己這樣寫的,抱歉讓大家的角色破格,讓這些人的互動變的像高中生一樣,但是不這樣順其自然的寫下去手又會卡住,請大家忍耐一下。)

  「我說,為啥大家這麼鎮定啊。」因為很重要所以沐恩又問了一次。

  「「「這還說嗎,當然是因為一萬美元的酬勞啊。」」」幾乎所有人同時回望沐恩,然後異口同聲的回答,其中雖然還有小小的『為了真相』的雜音,不過一下就被掩蓋過去了。

  「你們真是的……」雖然知道他們的意思其實是『既然被委託了工作就要做好。』、『都已經到這了怎麼能停下來呢?』沐恩還是小小的無奈了一下。

  收起玩心,眾人繼續探索著二樓,接下來的房間明顯是屬於兩個孩子的,隨處放置的玩具還有牆上的牛仔海報透露出主人是誰,房間內有兩張單人窗,突然跳起來把中間的人夾扁的幻想實在太過鮮明,導致大家都只敢在房間的周邊調查。

  「不過,牛仔海報耶,兩個孩子的興趣真老派。」古迦評論道。

  「這個海報……是羅尼的縱橫荒野系列,年代至少近百年了,還有這些玩具也是,雖然稱不上是古董,但是拿去賣給收藏家的話可以賣出很好的價錢耶。」亞歷克斯不可置信的說。

  「話說回來我剛剛在一樓轉的時候,也看到不少保存的很好的老東西,也都是拿出去會被搶翻天的東西勒。」古斯塔夫雖然做的是軍火生意,但是對古物拍賣的市場或多或少有接觸過一點。

  「難怪房東這麼大方,一出手就是一萬,買櫝兼送珠啊,這房子。」格林感到乍舌。

  (1920年時空轉移到現代的房子咩XD)

  孩子的房間跟後來調查的主臥房都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線索,他們回到了一樓客廳,打算先翻閱柯比特的日記,由古迦唸誦,亞歷克斯負責記錄,其他人隨時提出需要討論的部份……至少一開始是這麼決定的。

  「我看看喔,」古迦隨意扯掉妨礙閱讀的蕾絲書套,清聲唸出第一句話:「終於得到了異種的血肉,透過咒術與實驗,吾等終將不朽……」

  然後,他們的世界就改變了。

  這是哪裡?昏暗與悶臭,亞歷克斯發現自己仰躺著,四肢跟身體被什麼給固定住,還沒釐清狀況就被眼前的景象嚇的全身僵直,那是一張臉,雖然看不清五官但絕對是一張臉,但是,太大了,單單整張臉的長度就超過了自己的身高,接著是脖子,再來是視線無法看完全貌的軀幹,超乎想像的異形。

  不可能,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大的人!雖然理智敲打著顫抖的靈魂,但是在那具軀體以有些緩慢的動作對自己伸出手時,亞歷克斯還是劇烈的掙扎起來,被固定的太牢了,全身只有尾巴能自如的移動。

  我怎麼會有尾巴?突然,亞歷克斯理解自己是什麼了,在實驗室裡常常看到的,實驗鼠,只是從大小來看,應該是家鼠而非白老鼠,而且固定的方式也不是醫學實驗常用的趴姿。寒光一閃,腹部突然傳來劇痛,不夠鋒利的美工刀無法順利切斷所有的肌肉纖維,讓傷口歪歪屈屈的平白擴大,而且這部位與深淺明顯不是想獲得體內的任何資訊,純粹的為了製造傷口而已,亞歷克斯因疼痛而收緊了爪子,但是下一瞬間疼痛似乎變的無關緊要了。

  他無法理解那是什麼,形狀像是一塊肉,或許是某種軟體生物,但沒有一種生物物會有覆蓋整個表面積,密密麻麻的口器,有點類似八目鰻,裂開的洞口周圍佈滿點點了利牙,這些口器像是隨意生成的在肉塊表面出現又消失。那隻大手用鑷子將肉塊越湊越近,最後硬是塞進了腹部的傷口裡,亞歷克斯開始尖叫,尖叫,在他耳中刺耳的吱吱聲大到無法置信。

  被啃食著,腹部清楚的傳來這樣的感覺,血液連一點都沒有流出來,全部被吸允殆盡,亞歷克斯腦中僅剩下的一點人類的部份,感覺自己的組織正在慢慢被取代,新生的神經症慢慢的從腹部蔓延出來,插進了脊隨胡亂的增生著,最後神經把脊隨的結構完全撐開,只剩下一道帶著碎骨片的柱狀神經結構,疼痛開始放大而且無法停止,亞歷克斯的意識開始恍惚,他開始發現自己所感受的時間流與實際並不一致,主觀感覺會在持續一陣子後,跳躍過一段時間,但是不論跳到何時,痛苦總是存在著。

  自己快死了吧,亞歷克斯感受到心臟無法負荷身體的劇變,正趨向衰竭,他別過頭去,看著一旁玻璃罐裡還擠著數十隻老鼠,其中有兩隻正努力的往上爬,試圖逃出去,亞歷克斯來不及為牠們擔心,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突然他覺得身體被猛力的抓住,身上的痛苦完全消失無蹤,房間的景色看上去有淡淡的扭曲,過了一會他才理解到自己是在罐子裡,有力的拳頭正箍著自己,並且往上提,上升時他注意到,不遠的臺子上有個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老鼠,旁邊還有一塊剛剛分離下來,無以名狀的肉塊。

  不!不要!亞歷克斯的意識隨著死亡轉移到下一隻老鼠去,經歷了各種各樣的痛苦,有時是切割部位改變,有時傷口被灌進水銀,有時被灑進粗鹽或硫磺粉,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最後,他活下去了,如同字面般的意思。

  好餓,很久沒有進食了,但是死不了,明明心臟已經停了,肺臟沒剩下絲毫的空氣,但是還活著,好餓,好餓,好餓,什麼都好,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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