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參加芳療版徵文活動寫的文章:

  看到芳療版徵文題目,我坐下來閉上了眼睛,打算讓氣味的記憶帶領我自然的回到那裡去,花香味很快的被我從腦袋裡的抽屜喚醒,演奏音樂的小人也俐落的指揮起來,將當時的唸經聲重現……等等,唸經聲!來不及阻止已經變成孝女團的腦內大樂隊,畫面在劇場上播放了。是的,因為我們家一直以來奉行著:『不能吃的東西,不買』的勤儉精神,所以只有在村子裡哪邊又有人去世了,才會看到花朵從他們家直直的長到馬路上,水仙是很香,但是這種香氛記憶一點都不浪漫啊。

  所以退而求其次,就寫寫在我回憶中四處繁簇,但卻沒有氣味的花吧。

  前面提過,我們家認為不能吃的東西沒有關注的價值,因此我與花朵最初的連結,當然是在吃這個字上面。喔不,不是風雅的桂花糕,玫瑰釀什麼的,那種空有熱量不具備讓人體以最小攝取獲得最大健康生存條件的食品,不在我家可以吃的清單範圍內,這樣的環境下當年還是國小學童的我,渴望吃零嘴,有天不知道是怎樣的陰錯陽差,唸高年級的學長在畢業前幾天,偷偷告訴我校園花圃有種花可以直接吸蜜來吃。我不信,要知道我自然可是都考一百分呢,能夠從花裡吸蜜的生物當然只有蝴蝶啊,不過我也沒忘記自然課教導的實驗精神,讓學長帶著在密茂的植叢底下蹲走,來到一株開著無數粉色小花的植物前面,花朵小小的,開成一團一團,在綠色植物上綴上胭紅,學長拔下一支,將斷口放進嘴裡吸了一下,示意我也照做,我將信將疑的捏下一根,含住。

  我年幼的嘴從來沒有那麼直接的吃到甜味啊,我陶醉又拔了一跟,再一根,讓地上遍滿了林黛玉葬到吐血也葬不完的殘渣,學長高興的點點頭,帶著找到傳承者滿足的表情畢業去了,我則開始肩負起每天幫花圃施肥的工作,該日如此,日日皆然。等到我妹妹入學了,我也悄悄帶著她到花圃的深處,把這項秘密的傳承改為世襲制,每天放學後都會有兩個身影,蹲在綠蔭之下大地之上,一根根地把落花作春泥,還不忘踩兩腳幫助催化。這種行為直到某天我在別處,看到某株長的很像,但應該不是同種的植物,吸到了讓我滿口嘴麻的苦澀汁液之後才停止,從此我再也不敢亂撿路上的東西吃了,即便是已經確定花種的現在,也不敢了,這項秘密當然跟著失傳,對於學校裡的昆蟲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我腦中的第二朵花,是隨處可見的咸豐草,我搞不清楚倒底是大花咸豐草還是小花咸豐草,還是鬼草針,反正他們通常都長在一起,大概只有自己的媽媽才分的出來。為了幫大家加深印象,我再說一次,我們家只要是不能吃的東西就不會買,所以年幼的我當然會想玩玩具,不知道是誰先開始(應該是我,因為那群小孩子裡面我年紀最大,每次什麼遊戲幾乎都是由我發起的。),利用半熟的咸豐草會黏在衣服上的特性,把綠色的頭與莖部一起折下當作飛鏢往別人身上丟,當然身上黏著最多的孩子就輸了,於是靠著隨手可的彈藥,我們打起了漆彈的雛形,追趕跑跳也夠玩上一個下午,等到夕陽西下,黛玉又出來葬花之後還不忘再拔幾隻回家,修練準頭,等待下次的激戰。幾個小孩還自創起流派,光揀小而圓的頭部,一次扔出一大把的散彈派,折下較重的花萼,並且留著較長的帶葉莖部,利用重力畫出穩定軌道的飛刀派。一群小孩的嬉鬧總是會吸引另一群孩子的加入,河堤旁亂鬥的好熱鬧,家長則在一旁閒聊,爾偶還被當作盾牌,黏上滿滿的花草。接著某一天,大家不約而同的,不再到河堤邊去了。現在我每天溜狗時,還是會經過那邊,咸豐草依舊生長著,比記憶中來的矮小,來的沒有生氣。

  這就是在我生命中旺盛生長的兩朵花,我對朋友說。花色樸拙,卻散發往日情懷的陣陣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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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