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有人佔領了立法院,似乎是一群學生,你認為這是民主的進程之一,而學生本來就有發言的權利。有些聲音指責他們是被扇動的一群,你頗不以為然,你認為這麼說的人只是不相信有人會單純為正義發聲,即便他們的正義跟你的不一樣。又有聲音指責他們違背法律,你依舊不以為意,因為你也不像外表看來的乖順,非常時刻也會使用非常手段,即便這個時刻對你而言並不非常。

  你的傾向很明確,認為服貿沒什麼問題,程序沒什麼問題,這份信任是來自於忠貞愛國?你也不這麼想,只是單純覺得政府不會去簽一個百害無利的協議,但是你可以理解,就像你沒什麼道理就相信政府一樣,也會有不相信的人。網路上陸續有懶人包出現,講的天崩地裂,國破家亡,只是你不免納悶,難道這些人真的以為,只有他們有這種真知灼見,能洞悉一切?由於你的不瞭解,所以你沒有說話,而立法院的鼓聲正在沸揚。

  你的第一次發言,是看到有人傳遞『不動粗,不提告』的訊息,你覺得不動粗是應該,但不提告很恐怖,你曉得他們的定義是,希望這件事完全避開司法程序,但你也曉得,學生們觸犯的是公訴罪,沒有提告動作,檢察官有義務主動進行處理,在你的觀點來看,輿論不能淩駕於司法制度之上,公訴罪不能用一句話就抹掉,正確的訴求應該是不處分或是不起訴,反正一句罪證不足也沒有那麼難。

  你的好奇心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大,開始在工作時聽著議場外圍民主教室的直播,覺得不斷有收穫,你聽到有位婦人上臺說馬英九簽服貿是為了把台灣交給中國,才能當台灣特首,作皇帝到永遠。內容不是你的重點,是你發現台下附合的議論聲轉為靜默,這讓你狂喜,因為你發現是這一場思考理性的聚會,你覺得這對社會彌足珍貴,同時你認為你得去懂,才有資格跟著發聲。

  你的喜悅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有人開始為學生卸責,你也覺得學生也想乘著輿論卸責,你甚至有些偏激的想,沒有犧牲覺悟的人怎麼認為自已能從體制外發聲,認為他們的態度跟他們要的服貿一樣,只要有,不要痛。(你實在不認為悶熱,沒廁所算是犧牲,因為立場不同,你會將掌聲送給在八八的救災的志工而不是給他們。),雖然學生隨後發表了絕對負責宣言,但你還是有點瞞怨為什麼不早點講,這樣你就不會衝動想把『我有一個夢』跟『我有四條案子』剪在一起了,爾後安穩漸漸扭曲,在行政院那一夜,在喧嘩中,破碎成一片片。

  你心疼於學生留下的血,但這沒有扭轉你的立場,至於誰是誰非,因為你不在那裡,所以無法判斷,你不知道在殺聲中到底隱藏什麼樣的魔鬼,你不知道在果的前面有著什麼樣的因。你的最終定調是,警察與抗議者,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相遇的錯誤的兩組人,就誰也不要怨罷。網路上各樣的聲音一篇接著一篇,讓你憤怒的是四起的謠言,以及發出質疑得的都不分青紅皂白被貼上黨工的標籤。

  你最無法忍受的,是有順民論出現。你是順民,你沒有自己的思考,你已經被政府洗腦,又或是你無視於社會的危機,你不發言不是因為你還沒準備好要發言,你不支持不是因為你有個人的思想,而是因為你害怕社會失序。你覺得這些人在捍衛自己信念的同時,卻毫不客氣地侵害你的信念。你不在那裡,所以你安靜。你不在那裡,所以你被否定。

  是的,我不在那裡,但是我已經準備好要去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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