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受同學歡迎。正確來說,我被班上大部分的同學排擠,這情形在小學就有一點徵兆了,到了國中更是變本加厲。我被排擠的理由並不是因為我的行為有多惡劣,或是言談不夠得體。相反的,就是因為遣詞用字比同學成穩些(有趣的是,我在國中的時候待人接物比同年齡的人成熟,大學卻顯得比同齡人幼稚。),對師長更有禮貌一點,所以同學視為我一個虛偽做作的馬屁精,或是跟老師同一國的『抓靶子(注.1)』(這也是我之後問某個人才知道的。),這使我在教室裡的社交圈狹隘不已。再加上我沒有跟著全班一起抵制一個因為講話太直而被討厭的女同學,讓我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人際關係,變得更加危險。

   (注.1:意指愛打小報告的人)

   我從小就被要求要對長輩有禮貌,我也努力的奉行著,到後來幾乎反射性的看到師長就會鞠躬、問好。而老師在指責全班某些不是時,相較於同學們的忿忿不平,我向來都是以冷靜接受的態度面對,這樣的表現似乎也讓他們看不順眼,尤其在我們換了第三位導師的時候,那位老師對我十分照顧,甚至給予我某些特權(像是不用參加五公里馬拉松之類的。),也讓同學對我諂媚討好的印象更為加深。

   當然,上述的這些只是少部分同學的看法,更多的人是基於另一種理由:行為的模仿,為了在教室這個小小的生態系裡保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大多數的人選擇了盲從,和周圍的人一起,至少形式上的孤立我的存在。 

  即使是如此,當時的我也沒有想該如何去化解這樣的關係,只是一昧的安慰自己,催眠自己夠堅強,不會在意他們的想法。國中生活中最糟糕的是被某些同學欺負,雖然他們並不真的帶著惡意,也不是存心要看我難看,只是在國中生尚不健全的思想裡,不會站在他人立場思考的單向思維,讓他們不知道何時該收手,不知道什麼叫做點到為止。

   最直接的,當然是明著找我麻煩,像是把我的桌子踢倒,讓裡面的東西灑滿一地,在好不容易收拾完畢後,一個不注意又被弄翻,只得再整理一次,為了防止同學再跑來惡作劇,我必須要一直坐在座位上,但我只要一離開,像上個廁所什麼的,回來後我鐵定會看到凌亂的殘局等著我收拾。同樣的把戲當然不會每天都玩,也發生過書包被塞進垃圾堆或是被藏起來之類的事。

   檯面下的欺負也是有的,我們學校很重視課桌椅的耗損狀態,一學期會有數次的檢查,只要你的桌椅有些搖動或鬆脫(注.2),你都得在檢查日之前送到工藝室請工友伯伯釘牢,有些同學懶得搬,就會偷偷的和我的椅子掉包,一次我也自認倒楣,但常常送去重釘的第二天又被換掉,來來回回的跑了好幾趟,到後來我學乖了,被掉包後一直等到要檢查的前一天才送去整修(之前不那麼做的原因是因為,這種時候人都會很多,不但要排很久的隊,工友伯伯情緒也不態好。),不過還是有在檢查的前一刻被換掉,急急忙忙再跑一次的經驗。 

  (注.2:那時後的課桌椅都是木製的,椅面由一條一條的寬木板組成,拆下來打人會很痛的那一種。)

   當時的我以為,所謂的成熟就是壓抑住心中所有的不愉快,即使被欺負的很厲害,我依然不對家裡或是老師說什麼,頂多輕描淡寫的自嘲一下,我以為這就是老練,我以為這就是穩重,一直到很多年之後我才驚覺,痛苦不說出來,不代表它不存在;眼淚不流出來,不代表它就會過去。 

  當然,我不是完全沒有朋友的,還是有些人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與我保持良好的關係,他們也很有本事的可以維持與主流社交圈不惡交,雖然我在被欺負時,這些人很少──也無法幫我什麼忙,甚至我懷疑他們只是比其他人稍微能容忍我的缺點而已(當時我還不清楚被排擠的原因,認為自己大概在什麼地方冒犯到他們了),不過我還是很珍惜這些友誼,他們讓我在教室沉悶的空氣裡,得以稍稍喘息。 

  隨著時間推移,到了三年級後,大家的思想都有了轉變,雖然不是那麼熟捻和熱絡,不過我也漸漸可以和同學們合諧的相處了,我專心的準備聯考,往學習的下一站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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