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山事件的第二天,大家都還心有餘悸,大好的假日她們都沒有外出,茫茫然的窩在家裡,在曉日的解釋下,晴和晶總算知道『零.紅蝶』是什麼東西了,那是一款知名的恐怖遊戲,女主角撿到一臺可以封印惡靈的相機,然後倒楣的在一座鬼鎮裡亂闖亂竄的故事。

  「難怪妳老是拍出靈異照片,」小晴拿起照片的手還有一點發抖,「妳天生就有這種能力。」

  她們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山上衝了下來,跳上機車就飆,回到了家裡立刻進了暗房,把照片洗出來,小晶的技巧果然是沒話說,幽靈的目光像是要穿出照片似的曝射,讓剛剛的經歷在腦海中一幕幕的重現,當天晚上,照片被鎖在盒子裡面,上面還壓著一堆小晴網購買來的東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又被重新取出。

  「怎麼辦?還要不要去參加比賽啊?」小晴問,她可不覺得拿這種猛鬼相片去參加比賽是好主意。

  「我想……應該沒問題才對,」晶有些遲疑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的到,原本是底片裡有東西,但是洗出來後,那感覺就轉到照片上面去了,再加洗……就沒有問題了吧。」

  小晴話聽到一半,就把手中的照片丟了出去。

  「不過,小晶妳好帥啊,可以跟電玩人物一樣欸。」曉日崇拜的說,翻著桌上的照片,三人之中情緒最沒受到影響的就是她了,對她來說,鬼的恐懼主要是來自漫畫或卡通,看到裡面的角色都那麼怕鬼,才覺得應該要害怕才對,實際見識過後,反而覺得也沒什麼。

  「欸!這裡有一張不一樣的照片欸。」曉日挑出了最後一張照片,那是晶後來不放心又到處拍了幾次的照片之一,畫面正對著涼亭,六角型結構的其中一面,亭子的影像幾乎囊闊了所有的照片,而正中央則飄著一顆巨大的眼睛,幾乎要佔滿了整個涼亭,瞳孔的細紋、眼白上的血絲,以及眼框上圍的睫毛,皆清晰可見。

  「大概是剛好經過的倒楣鬼吧。」受到她的影響,晴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

  「這一次學校舉辦的比賽已經來不及了,我看等明年……」

  「不行!」沒等小晶說完,兩人立刻出聲反對。

  「我們被嚇個半死,累個半死,跑來跑去……」「好不容易拍了照片,不要等明年啦,而且以後還要去拍其他……」

  她們幾乎同時說出一長串話,讓晶無力招架,最後同意寄給幾家雜誌社看看。

  「那照片要叫什麼名子啊?」晴打開掃瞄器,準備用電子郵件把照片寄出去。

  「虎頭山上的老人?」小晶想破腦袋也只想出這個。

  「否決。」

  「在涼亭的上面呼喊愛?」

  「……同樣的笑點一直用就不好笑了。」「抱歉……」

  晶咬著下嘴唇,苦苦思索著,這種文字創作不是我的強項啊。

  「那麼用這張如何?」曉日抽出一張,老人在攝魂的痛苦中剛好擺出的一個姿勢,兩手掩著面,微微欠身,呈現一種被世事遺棄的孤絕,臉上的皺紋(看起來)因著哀痛和失望而縮瑟在一起,一部份的身體正淡淡的消散在空氣中,不知情的人看到這幅畫面,都會對那個老人燃起同情。

  「就叫渴望依賴吧。」曉日說,另外兩人雙雙通過。

  「那這張呢?」晴舉起那張眼珠。

  「叫鬼瞳影好了。」

  晴把兩張照片分別掃描之後(不愧是POSA高檔貨,幾乎沒有失真),寄了出去。

  「在等回信的時候,我們來把這次的經驗整理一下吧。」小晴拿下眼鏡清理,同時曉日也打開筆記型電腦用椅子滑到晴旁邊,隨時準備紀錄。   

  「陳小晶,特殊拍攝研討,進階篇。」晴對著某個不存在的麥克風說。

  「近日我們首次觀察到,實驗編號一,陳小晶的新型態特殊攝影……」她用一副學究的口吻說話,曉日則是飛快的舞動雙手,打字紀錄的同時也開了錄音的程式,表情極為認真、專注。

  拜託!饒了我吧。小晶在心中哀怨的吶喊。

  「由以往的實驗紀錄,可以確切的判定,第二型態的特殊攝影為第一型的延伸,之所以在之前皆無觀察到該現象。是其原因可推測為,前期的實驗目標皆不具備可見性,因此無法確認目標在被拍攝後的後續情形……」

  鈴……鈴……鈴……突然出現的電話聲打斷了晴的思考,她有些怒目的瞪視電話,帶回眼鏡後,就跑過去接。

  「喂,我們是靈異好好玩,請問陳小姐在嗎?」話筒那端傳出了興奮的聲音。

  「那不是靈異照片,是邪魅風格的人物照。」晴耐著性子解釋。

  「我知道,但是我們想……」

  啪!晴大力的甩上電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似的,話筒掛上的瞬間又立刻抗議般的響起。

  「喂?」

  「喂,我們是今晚哪裡有幽靈……」

  啪!

  「喂,我是黑色星期天……」

  啪!

  「喂,我是鬼……」

  啪!啪!啪!

  小晴用力的把電話甩了三次,挂斷後火大的把電話線扯下。

  「好,我們繼續。」她一臉笑容,好像什麼排除了什麼大麻煩,正要把手伸向眼鏡,此時換成門鈴開始叫了。

  「這次又是怎樣!」晴跑過去狠很的把門拉開,外面赫然闖進一臺攝影機跟一個拿著麥克風的男人,「各位觀眾!大家好~又到了我怕,我怕,我怕怕怕節目,我是主持人吳阿憲……」

  主持人越說小晴額上的皺紋就越深,終於……

  「你們給我滾出去!」她不知道抓起一把什麼東西就往他們身上丟,主持人用手遮著頭部狼狽的退出房子。

  「妳這樣子發飆,不怕他們播出來嗎?」小晶擔心的問。

  「我剛剛丟的是超強力磁鐵,我就不相信他們的影帶裡還有畫面,好了,我們……」

  叮咚!

  「居然還敢來!」小晴隨手操起昨天喝剩的飲料,一開門就丟了出去。

  鋁罐在空中高速的縱向旋轉,因殘像而繞出一個銀亮的圓,這流暢的律動被一只寬闊的手掌輕易的握住。

  「有必要用那麼粗暴的方式請哥哥喝飲料嗎?」接住瓶子的是一個穿著西裝,手提公事包的標準上班族,他的五官和小晴有些神似,精明之中帶著一股溫柔

  「哥?你怎麼來了?」小晴詫異的讓哥哥進門。

  「我是來找陳小姐的,想來找她簽約。」小晴的哥哥對晶笑了笑。

  「簽約?」晶嚇了一跳,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等一下!哥,你不是資訊跟財經雜誌的編輯嗎?還有,我從來沒有聽說攝影師也要簽約的。」

  「因為POSA預計要在2008年進軍數位相機市場,所以先辦攝影雜誌累積經驗,我只是暫代一下總編輯的職務。」他邊說邊遞上一張名片,上面的名子印著鐘塹兩個字。

  「可是,為什麼要簽約呢?」晶不解的問。

  「簽約後我們會保障妳的刊登位置,而且算是我們POSA的正式員工,除了基本薪外,每月還有五千塊器材輔助費,而且照片的稿酬另議。」鐘塹從公事包裡取出兩份合約書,擺在桌上。

  「這條件不錯,晶妳可以考慮一下。」聽到這麼優渥的條件,小晴半是疑惑,半是懷疑的建議道。

  「合約好像也沒有問題。」曉日快速的審視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漏洞或陷阱。

  「POSA是大公司,不會在員工契約上動手腳的。」

  「我,我簽。」聽到有五千塊的輔助費,晶想到可以買很多自己想要的器材,稍微考慮了一下,就簽名了。 

  「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不好意思,雖然這樣很不禮貌,因為有要務纏身,所以必須先告辭了。」鐘塹接過合約跟底片,起身就要離開。

  「請問我的作品大概會在哪一期刊出啊?」小晴問。

  「我們正要發行的創刊號上面。」鐘塹笑著說

  「那創刊號大約什麼時候會出來啊?」

  「明天。」鐘塹把合約收近包包裡,「為了有潛力的作者,重刷一次不算什麼的,」他走出門外後輕輕的把門帶上,在完全閉合前又說了一句話:「以後每個月都要拜託妳囉。」

  門關上了……

  每個月?每個月我都要像昨天一樣,火裡來水裡去一次?

  鐘塹先生!我要退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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